[都市]生生缘(十色)(全本)-44完

  

抗色—38


就这样,号称“万能师傅”的周卫国,和号称“文艺秀才”的童建国一样,都不可救药地爱上齐抗美,而齐抗美那时候的情窦还没全开,还不知道爱为何物,好像自己还不急着跟谁好不跟谁好,或者说是还不急着谈情说爱。

可是两个男知青却都把爱的目标锁定在了齐抗美的身上,都觉得必须早下手才能将这朵鲜花采到自己的手里;但他们同时发现了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俩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地较起劲来。

听说童建国教会了齐抗美弹柳琴,周卫国就钩了一个漂亮的头巾给齐抗美;听说周卫国给齐抗美的家里打了一对儿折叠凳子带回家过年,童建国就赶紧把雪藏的《石头记》送给了齐抗美;听说童建国又给齐抗美讲了个叫她心跳脸红的故事,周卫国就做了一个漂亮的皮书包送给了齐抗美。

后来“两国”的“军备竞赛”逐步升级:听见童建国扬言说,有可能弄到一个名额让齐抗美回城;周卫国就放风说,他有路子能让齐抗美当上女兵。再后来,“两国”见“冷战”不行,就开始了正面交火,开始了公开的较量和争斗。

先是童建国把周卫国作为反面人物编进了自己的故事,尽情地贬低、丑化,甚至在故事中让他受尽人间酷刑,惨烈而死;周卫国知道了,就用木头雕出个人形来,上面写满了童建国的名字,然后就用锯拉他,用斧子砍他,用凿子凿他,直到将他碎尸万段,毁成一堆劈柴和木屑。

童建国和周卫国的“两国”战争就传到了齐抗美的耳朵里,她也觉得问题严重,就分别找“两国”“斡旋”,希望他们能本着“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别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谢谢您在订阅十色!

可是齐抗美找到童建国的时候,童建国却说:“你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你。”

齐抗美听了就惊讶地说:“谁说我是你的啦,咱俩一没搞对象二没订婚,你怎么就能说我就是你的了呢?”

童建国就说:“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周卫国的人在干扰我们的交往,在影响我们的感情,所以,我要跟他斗争到底,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决不罢休。”

齐抗美听了就说:“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呀,我可是谁也没答应你们,你们自己要是愿意打,就打好了,打得头破血流,我可不负责任!”

童建国听了就说:“也许必要的时候,不是流点血而已,怕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齐抗美就说:“我可不喜欢为了我,你们争得你死我活,那样的话,我就更没有必要跟你们有什么瓜葛了……”

童建国听了就说:“其实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我们生下来就注定是一对天敌了,所以,肯定是有一场殊死决斗的……”

看童建国那信誓旦旦的样子,齐抗美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于是她就来找周卫国。

周卫国听了齐抗美的和平相处“五项原则”就笑了,他说:“你就应该是我的,你说,他有什么本事吧,除了会耍耍笔杆子、动动嘴皮子剩下他会什么吧,他将来靠什么来让你幸福?”

齐抗美听了就说:“现在根本就不是谈我幸福的时候,因为我根本就没答应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好,所以你们没有必要这么你死我活,针锋相对。”

周卫国听了就说:“没错,要是他退出,可不就风平浪静了吗。”

齐抗美就说:“矛盾的产生总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你们都说对方如何如何,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呢?”

周卫国一定就笑了:“别的事都可以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也都可以慷慨大方地谦让给对方,可就是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调和,因为,爱情就是自私的嘛……”

齐抗美就说:“你们都说爱情爱情的,可是为什么不顾忌一下我的感情,你们还后没得到我的同意呢,就争起来没完了……”

周卫国听了就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在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已经铁了心了,到死也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求的,而他也说决不放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来解决了……”

齐抗美听了就问:“什么办法?”

周卫国听了说:“具体办法还没想好,但决斗是肯定的了……”

齐抗美听了就说:“你们呀,到底是怎么了,好想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周卫国就说:“是啊,人一恋爱,可能就精神不正常吧……”

齐抗美见周卫国也听不进她的劝阻,也就一甩手,生气地走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两个月。童建国和周卫国“两国”的争斗渐渐地就进入了到白热化的程度。特别是这个期间,齐抗美对他们两个所献的殷勤,所示的爱一律不予理睬,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能降降温,削削火。

可是越是这样,“两国”就越是觉得是对方的存在影响了自己爱的进程,就越想通过什么办法“消灭”对方,从而不再有竞争对手。谢谢您在订阅十色!

有一天俩人竟背着齐抗美做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决定:俩人一同到火车道上去卧轨,火车来了,谁怕死,谁先起来谁就退出,谁就失去爱齐抗美的权利。

为了“公平、公正、公开”,他们还请那个胆大的女知青来做裁判,谁胜谁负,一锤子定音!

“咱们可事先说好,你们俩定的是生死状,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不付任何责任。”大胆女知青这个时候胆子也小了起来。

“绝对跟你没关系,因为这是我们俩完全认同的。”周建国先表态。

“跟你有啥关系呀,也不是为了你而决斗的。”童建国也表了态。

“要是为了我呀,你俩敢……”大胆女知青无奈地说。

那天的天有点儿阴,雾气蒙蒙的,能见度很低。童建国、周卫国和那个胆大的女知青就步行了十来里,来到了铁道旁边。先是在胆大女知青的监督下,规范了他们卧轨的姿势和脖子枕轨的角度还有脸面的朝向。为了更公平,胆大女知青还说,谁要是顶不住了,提前起来了,谁必须大喊一声“我认输!”才行。童建国和周卫国听了就都点头同意了相关规则。

过了没多会儿,大胆女知青就用耳朵听到了远处隆隆开来的火车声,就让童建国和周卫国一左一右仰躺在了铁轨上,她还认真地上前把他们两个的头在铁轨上正了正,然后才跳出铁轨,等待火车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火车的声音就渐渐地大了,童建国和周卫国两个人似乎都很坚决,都不会轻易认输,都不会因为怕死而放弃对齐抗美的求爱权。谢谢您在订阅十色!

火车更近了,因为有雾能见度低,加上那是一个转弯处,火车司机根本就没发现前方不远处的铁轨上正卧着两个为爱情而打赌的人,所以列车没有一点儿减速的意思,就那么风驰电掣,一往无前地开了过来。

一直到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才发现铁道上有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颠一倒,一左一右两个人。司机就开始声嘶力竭地拉响汽笛,同时开始紧急制动。

可是那两个躺在铁轨上的人却“我自岿然不动”,像是睡着了或是喝醉了,或者根本就视死如归的英勇就义……

司机就把紧急制动拉到了底,几乎整列火车的轮子都在火星四溅并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那个司机甚至暴怒地大叫大骂起来,可是他的叫骂、他的汽笛还有他的制动发出的声音,都没能让那两个为爱情不知死活的家伙幡然醒悟,从而迅速离开那两条冰凉的死亡线。

火车司机都疯了,他把他的叫骂、汽笛和制动都做到了极限,他在最后时刻甚至痛心疾首敌闭上了他的双眼……

火车在一百多米外停了下来,火车司机和副司机跳下车来就往刚才有人卧轨的地方跑,可是当他们跑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就算被火车给压碎了也要有残骸吧,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副司机就指着不远处喊:“快看,他们跑了!”

这时候火车司机就又破着嗓子叫骂了一阵,又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抽了好几根烟才在副司机的搀扶和劝慰下,回到了车上,不久,那两火车又启动了,气呼呼地驶向了远方……

原来,就在火车还差十几米的时候,那个胆大的女知青承受不住了,竟然用哭腔喊:“快认输啊,要不就没时间啦!”

可是那两个人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了,谁也不肯放弃,谁也不肯喊输、认输。胆大女知青在最后时刻,竟然紧张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就在那一瞬间,火车已经呼啸而来,疾驰而过……

而等火车停了下来,胆大女知青却听见周卫国大声喊:“快跑,火车司机找咱们算账来啦!”他边喊边左手拉着童建国右手拉着胆大女知青,迅速逃离了现场……

原来,在火车即将碾过他们的时候,是周卫国在火车的汽笛声和刹车声里谁也听不见地喊了“我认输!”并且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同时一把抓住了童建国的衣服将他拖出铁轨……火车就在那一瞬间从他们的身后呼啸掠过……

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周卫国、童建国和那个胆大女知青都瘫倒在了一个小山坡上。沉默了老半天,周卫国开口说:“我喊了‘我认输’,我退出。”

童建国听了竟然哭了起来,他边哭边说:“其实我早就想喊认输了,可是,我喊不出来了呀,我,我都尿裤子了……其实真正输的应该是我……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果敢,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

周卫国听了却说:“还是按事先规定的原则办吧,我喊了‘我认输’那就是我退出,从今天,不,从现在起,我保证不再跟你争齐抗美了,我说话算话,说到做到。”

童建国听了周卫国的话哭得更厉害了,他竟上前抱住周卫国痛哭流涕地说:“不啊,我不配呀,我不配呀……”

后来等他们三个回到青年点儿,却听到了一个叫他们全都大吃一惊的消息,就在“两国”相争,拼死卧轨的那段时间里,齐抗美却让沈阳军区的一辆高级轿车给接走了……


抗色—39


“两国”听了这个消息,就像两只泄了气的皮球,枯萎在地,一蹶不振。

原来,齐抗美因为她在当地出了名的聪明靓丽而卷入了那场“林立国选妃”闹剧之中。

沈阳军区的相关人员在得到上边的指令后,就开始在东北物色**,海城一带符合条件的**也就数齐抗美了;她户口上的外公是高明亮,当时已是鞍山市委的副书记了;她本人的年龄,政治表现,容貌似乎都符合“林立国选妃”的要求。

上边的人听到了这一线索,就片刻都没耽误,星夜起程,赶往鞍山,拉上高明亮就说是上边要招募一批能代表国家形象的年轻人进入中南海工作,就直奔了海城。到了齐抗美下乡的青年点儿,就拿出省市县的介绍信给青年点儿和当地的大小官员们看,就说根据组织需要,要立刻调齐抗美到军区去工作。

齐抗美见继外公高明亮坐在车里,也就消除了一切戒心,坐上车,就先回到了自己在海城的家里。妈妈毕抗御和外婆辛抗议都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是上边看中了齐抗美的秀外慧中,是让她到部队的大学校去锻炼和成长,就对齐抗美说这是组织上给的一个大好的参军入伍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和珍惜。

齐抗美也不知道上边为什么突然就看中了她,就这么急火火地拉她去入伍,只觉得命运转得太快,好事来得太突然,可是她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第二天就坐着那辆高级轿车风驰电掣地跟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就到了沈阳,没两天就穿上了军装。

可是让齐抗美不解的是,她的入伍却不属于任何部队也不属于任何部门,也不去训练也没有任何工作,整天就是有那么几个人陪伴她,这个给她吃可以美容的食品的同时,教她参加高级宴会的就餐礼节和吃西餐的规矩;那个又领她去找舞蹈老师柔软韧带、训练体形,教她怎样才是漂亮的坐姿立姿和卧姿;还有一个把他领到了一个教师面前,考她的历史知识和教她必要的历史知识。

最让她惊奇的是,每天晚上还有人专门陪她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用一整浴盆牛奶来沐浴洗澡。就这样过了两三个月,本来就秀美漂亮的齐抗美,在饮食、形体和润肤等方面的调理下,出落得更加仪态万方,娇媚动人了。

这期间,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个照相师给齐抗美拍照,这么拍完了那么拍,有一回还找来个女照相师,到小房间里,让齐抗美穿到少得不能再少了拍了一些照片,那些照片齐抗美一张也没有看到。

正当齐抗美沉浸在无限优越的款待之中,忘却了一切烦恼,无忧无虑,乐不思蜀的时候,有一天,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人突然都消失了,她也被要求不准出她住的那个部队高级招待所。就那么干巴巴地等了好几天,后来那个领齐抗美来沈阳的戴墨镜的男人来了,对齐抗美严肃地说:“本来上边有个重要的工作要你去完成,可是由于你自身的问题,现在任务解除了。”

齐抗美就问:“我自身有什么问题呢?”

戴墨镜的男人说:“我不想说太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组织上经过周密调查,发现了你生身父亲有严重的历史问题,也许你不知道,但那是事实——我们差一点儿在你的身上犯了重大的政治错误啊。”

听了这话齐抗美的心就一落千丈,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她就追问:“到底上边让她去执行什么任务。”

戴墨镜的男人浅浅地笑了笑:“然后说,那比军事机密还要机密,我不绝对不会向你透漏的;面对现实吧,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不能留在部队,但组织上研究你也不必再回青年点儿了,你要是同意,就回到你的县城,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工作。”说完戴墨镜的男人就走了。

齐抗美从云端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她的美梦瞬间就化为了泡影,她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就抱着被子大哭起来。哭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就有人拍她肩膀,她抬起泪眼,看见是给戴墨镜的男人开车的司机。司机就说:“收拾收拾走吧,首长让我把你送回家去修养几天,然后再安排你。”

一路上司机对齐抗美还真是殷勤,齐抗美就乘机问司机:“知不知道组织上原先到底想让她到北京去执行什么任务。”

司机先还支吾,后来禁不住齐抗美用甜美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大哥,他就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要是给人知道了,我的工作保不住是小,怕是性命都难保哇。”

齐抗美就说:“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了肯定烂在肚子来,永远也不告诉任何人。”

见齐抗美发了誓,司机才说:“他们是在给林副主席的儿子林立国选对象呢,你本来什么都合格,内定就是你了,可是就在最后政审时,查出你的生身父亲有历史问题,还挺严重,也就毁掉了让你进京的机会;咳,这些人,本以为还能通过你借上什么光呢,结果,别的都没事,都是特别符合条件,本来都定你了,结果查出了你亲生父亲的历史问题,机会也就让南京的一个女的给抢去了,唉,真是失之交臂呀,太可惜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一点内情也不告诉我呀,他们干嘛要让我蒙在鼓里呀!”齐抗美的声音特别绝望。

“你可千万别激动,我都跟他们发过毒誓绝对不向你透露内幕,你要是这样激动,一旦走漏了风声,我的小命都没有了……”司机赶紧规劝齐抗美。谢谢您在订阅全本十色!

齐抗美知道了真相,心里的落差就更大了,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失去了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那时候的齐抗美才十**岁,而且那个时代的人的思想境界有着相当大的局限性;她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开那件事,不可能一下子就超越年龄、认知等方面的局限,而跳出圈外,冷静处置;她注定要在那种巨大的落差里迷失自己,消沉自己,甚至沉沦自己。

当然,齐抗美毕竟是齐抗美,她的身前是从岁月的深出一步一步走来的给她生命、气质和智慧的几代女人,有义和团英雄的女儿常抗争,有“五四”青年的后代辛抗议,有抗日女杰的女儿毕抗御,而她齐抗美自己也是抗美援朝英烈的后代呀。然而无论她是谁,都应该允许她有幼稚、势利甚至愚蠢的过程,因为那是成长的代价,因为她必须经过人生的九十九道弯,才会寻找道自己人生的康庄大道啊。

齐抗美回到家里就有些神情恍惚,样子有点儿像当年她的外婆的常抗争。而到了1971年的秋天,当齐抗美听说林家父子外逃的飞机坠毁在了蒙古的温都尔汗的时候,她居然分辨不出那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她的神情就更加恍惚和迷离了。

等后来青年点儿的那个胆大女知青来看她,对他说了童建国和周卫国俩人为了获得跟她的恋爱权而去“打赌卧轨”险些丧命的事,她就更加痛心疾首……再后来听说,在一次采石场放炮出现哑炮后,周卫国只身前去排除,结果被突然暴响的哑炮给崩上了天,失掉了年仅二十二岁的生命的时候,她就完全垮掉了,精神几乎崩溃了。加上她的生身父亲不断地传来被批斗、被关押和被虐待的消息,她的精神状态就始终不见好转。后来竟然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了。

这可愁坏了她的母亲毕抗御和她的外婆辛抗议。两位母亲反复商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后来齐抗美的外婆辛抗议就让她的丈夫高明亮从鞍山中医院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给齐抗美看病。

老中医诊了脉,问了情况,就说:“这姑娘没什么大病,要说有病也就是得了相思病。”

母亲毕抗御听了就说:“她也没跟谁谈恋爱呀,怎么会得相思病呢?”

老中医就说:“到了她这个年龄,没有固定的对象也会得这种病的。”

外婆辛抗议就说:“那可怎么办才好哇。”

老中医就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多找些她的好朋友问问,看看她的心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同学、同志,让他们来跟她说说话谈谈心,也许就能缓解病情。”

听了老中医的话,母亲毕抗御就说:“要是让她结婚,会不会更好些。”

老中医就说:‘马上结婚还不行,最好是谈一段恋爱,等病情缓解甚至大幅度好转了再结婚比较好一些。“

听了老中医的话,母亲和外婆就又反复商量,他们从青年点那位胆大女知青嘴里或多或少地听出齐抗美在青年点儿有两个要好的,其中一个让哑炮给崩死了,另一个呢,要是能让另一个来见见齐抗美,跟她谈谈心,说说话,也许就会好转吧。

于是,母亲毕抗御就通过胆大女知青给童建国捎了一封短信,说明了齐抗美现在的情况,希望他能来家里看看齐抗美,让她开开心,从而让她得以康复。

童建国接到了信,看了看,就问急切地胆大女知青:“齐抗美得什么病了。”

胆大女知青就说:“还能什么病,相思病呗。”

童建国就说:“相思病?她跟谁相思啊。”

大胆女知青就说:“那还能跟谁,跟你和周卫国呗;现在周卫国死了,你说她还能相思谁。”

童建国听了就说:“她的眼里哪还有我呀,我早就放弃对她的追求了。”

胆大女知青听了就说:“放屁!你的心怎么变得那么快呢?你跟周卫国的白卧轨啦!你以前对她的赤胆忠心都让狗给吃啦!听说人家有病你就移情别恋,见死不救啦!”

童建国听了就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胆大女知青听了就说:“严不严重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去呢,你就还是个人,你要是不去呢,虽然你还是个人,可是就不会有人把你当人了知道不!”

童建国听了胆大女知青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为别的,就算是普通的同志和朋友,人家需要你去帮一把也该是在所不辞才对呀。何况自己还曾经那么轰轰烈烈地追求过她,爱过她。虽然中途她不辞而别,可是那也许不是她本人的意愿吧,不然,现在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呢。于是童建国就请了几天假,回到城里,来见齐抗美。

病床上的齐抗美见了童建国就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拉住他的手就不肯放开了。

可是哭了一阵,齐抗美却突然松开了童建国的手,然后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童建国听了也不恼,他看着这位当年自己梦寐以求到了可以跟人家打赌卧轨程度的女孩,还是唤起醒了沉在心底的那份已经风干了的爱情,他就主动抓住齐抗美的手说:“你不想看见我,可是我想看见你呀。“

齐抗美听了就把头脸扭到一边说:“我这个丑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童建国听了就说:“谁说你丑啦,你还是你,只要你的心没变,你永远都是原先的那个你。“



抗色—40



童建国就乘机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放在齐抗美的手里,然后说:“我请了假,这几天我天天来陪你;你要是爱听故事,我就给你讲故事,我又有了好几个好听的故事了——你放心,决不是‘猫来了,猫走了’那样的故事,这回的故事,肯定都是你爱听的,又正经又好听的故事;你先把苹果吃了,吃完了我就给你讲。”

齐抗美听了也不说话,就把苹果拿到了胸前,静静地等在那里。童建国得到了齐抗美的默许,就开始给齐抗美讲他新编的故事,他讲的是——

【从前,有个猎人以捕猎狐狸为生,布好了陷阱他就回家去了。可是他第二天在陷阱里没有捕到狐狸,却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女人。他只好把这个年轻的女人背回家救治,谁料在疗伤期间两人产生了感情,就打算入洞房结婚。可是猎人的家族坚决反对,说他背回来的说不定是一只落入陷阱的母狐狸变成的狐狸精;一枪打死她就会现了原形。猎人和那女人早已情深似海,信盟如山。于是二人就连夜背井离乡,私奔到了一个遥远又不为人知的地方,生活在了一起。

【事隔多年,早已儿孙满堂的猎人对他弥留之际的妻子说:“你要真是狐狸精,就别苦撑了,现了原形吧,我会承受的。”猎人的妻子竟然苍白地笑了,她说:“我要是狐狸精,还能和你过到今天吗……”猎人就说:“可是,当年你怎么会在狐狸的陷阱里呢?”猎人的妻子说:“这还不明白,是我爱上了你,但又没有别的办法靠近你,最后,也只有冒着生命危险,去跳你的狐狸陷阱了……”猎人听得老泪纵横,他说:“可是……可是这辈子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了狐狸精啊……”猎**子的生命轻得已如一阵炊烟了,她最后说:“是啊……我就是喜欢你把我当成狐狸精……才这么和你……相守了一生啊……”

【猎人的妻子死了,消息传回了故乡。族人们就都传说,那女人最终现了原形,变成一只红毛狐狸,逃回深山老林去了……】

听了童建国的故事,齐抗美突然抓住了童建国的手,对他说:“你也挖个‘狐狸陷阱’让我跳下去吧。”

童建国听了就高兴地说:“好哇,那你就先把苹果给吃了吧。”

齐抗美听了却说:“苹果我不吃,我要吃饭。”

听说齐抗美要主动要吃饭,可是乐坏了她的妈妈和外婆,赶紧给厌食多日的齐抗美炒菜做饭;上了桌,看着齐抗美大口吃饭嚼菜的样子,妈妈毕抗御和外婆辛抗议都忍不住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吃饱喝足了,童建国就又让齐抗美躺下,还给她讲故事,齐抗美就抱着童建国给她的那个苹果,安静地听童建国给她讲那些离奇古怪但又精彩好听的自编故事……

【肥水】

【地主家里来了一个能吃的亲戚,酒足饭饱之后,想走,地主说,不行,留下肥水才能走。谁知这个能吃的亲戚便秘,三天还没大一次便。地主老婆说:光吃不拉,放他走吧。地主说不行,他肚子里有咱家9顿饭呢,再给他吃,我就不信他光吃不拉!过了一周,能吃的亲戚还不大便,地主老婆说,光吃不拉,趁早轰他!地主说:那不行,吃多少给我拉多少,看他肚里的东西往那跑——还给他吃!就这样,能吃的亲戚在地主家一直便秘,一直便秘——直到土改。】

【狗头呢】

【古有一店,挂羊头卖狗肉,衙门来人质问。

“为什么挂羊头卖狗肉!”衙役问。

“没有狗头可挂呀。”店主答。

“狗头呢?”衙役追问。

“狗头都去衙门了。”店主又答。

“狗头去衙门干嘛?”衙役喝问。

“听说是到衙门当‘狗头军师’去了!”店主答道。

衙役竟无言以对。】

【补偿】

【有位科学家经过多年的精心研究,终于让一条狗的身上长出了羊毛。这个轰动世界的消息气坏了羊类。它们的头羊就来找科学家并气愤地说:“自古以来,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现在竟然出了‘羊毛出在狗身上’的丑闻,我们羊类是绝不会答应的!”科学家听了,也觉得事态严重,就安慰说:“别激动嘛,我会用新的研究补偿羊类的。”头羊狐疑地问:“怎么补偿?”科学家得意地说:“我设法让羊身上长出狗肉不就行了吗。”头羊一听就炸了:“不行,绝对不行!”科学家不解地问:“这不就扯平了吗。”头羊却说:“哼,要是羊身上长出了狗肉,那你们人类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可以天天‘挂羊头买狗肉’了,所以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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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

【身患绝症的亿万富翁找到身无分文但十分健壮的流浪汉,提出与他无条件互换,流浪汉欣然接受了。于是,流浪汉成了身患绝症的亿万富翁,亿万富翁成了十分健壮的流浪汉。

成了身患绝症但身价亿万的流浪汉,是心不操,是事儿不做,整天就是个吃喝玩乐,不出半年,绝症在他身上居然消失,他成了一个健康的亿万富翁。

成了十分健壮的流浪汉的亿万富翁,虽然健康,但他那里受得了流浪汉的流浪生活,几经折磨,就百病缠身了。

终于有一天,奄奄一息的亿万富翁找到容光焕发的流浪汉,提出能不能再换回来。

“行,你想换什么?是健康还是富有?”

“两样都要!”

“不行,你只能要一样。”

“我要富有……不不不……我要健康……不不不……我还是要富有……不不不……我还是要……”

一直到死,亿万富翁还在犹豫……】

【人上吊】

【人想不开,就来树下上吊。由于人一心想死,接连三根树枝都折了他还不放弃。可是就在他往第四根树枝上拴绳子的时候,树忍不住说话了:“喂,你没听过‘死不过三’吗?”人被吓了一跳,马上说:“我,我,我只听过‘事不过三’……”树有些急:“那你总该听说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人说:“那倒是听说过。”树说:“那你怎么还是没完没的!”人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想死,才专挑能折的树枝上吊的……”树也叹了一口气说:“得啦,像你这么没出息的人,还是活着吧!”人听了,一边收绳子一边说:“也只好这样了……”】

【发烧大赛】

【动物们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自体发烧大赛。动物们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拿出了自己的绝活。

比赛结果是:狗因发烧后,撒出的尿,把一个小孩的手烫起了泡而获得第六名;鱼因发烧后,周边的水咝咝作响并冒出白烟而获得第五名;乌龟因发烧后,在盖子上烙熟了一张饼而获得第四名;企鹅因发烧后,把脚下的冰化出一个窟窿,刺溜一下子掉进海里而获得第三名;鸡因发烧后,下出的蛋可以直接食用获得第二名;蛇因发烧后从冷血动物变成了热血动物而获得第一名。

当然,人也参加了比赛,而且获得了特别大奖,获奖理由是:人因发烧后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胡乱花钱和胡乱投医等种种异常现象而获此殊荣。】

【致命的消息】

【鸭子听到招待客人要杀鸡的消息,就跑来告诉鸡,鸡吓得魂飞魄散,飞到屋檐上躲避。客人来了,主人找不到鸡,情急无奈,只得杀了鸭子招待客人。

一年后,鸭子二世听到招待客人要杀鸡的消息,心想,不能说实话。就走过来对鸡说:今天来客不杀鸡。可是鸡天生胆小,心想,还是躲起来稳妥。于是又飞上屋檐躲藏。客人来了,主人又找不到鸡,情急无奈,又只得杀了鸭子招待客人。

又过了一年,鸭子三世再次听到招待客人要杀鸡的消息,心想,这会可什么也别说了。鸡见了鸭子觉得有点怪,平时鸭子总是呱呱叫,今天怎么沉默了?是不是它又听到招待客人要杀鸡的消息,而怕发生以前的事,它就——还是防着点儿好——还是躲起来稳妥。于是又飞上屋檐躲藏。客人来了,主人还是找不到鸡,情急无奈,只得再次杀了鸭子招待客人……

又是一年,鸭子四世又听说……】

【九条命】

【听说猫有九条命,老虎大怒,就派狐狸把猫抓来质问。

“别人只有一条命,而你为什么要有九条命!”老虎喝道。

“大王,猫有九条命实属生活所迫无奈之举呀。”猫说。

“你还狡辩,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了乖呀——”狐狸大声说。

“那你快说出‘无奈’的理由,不然,你就得把多余的命拿出来分给大家。”老虎说。

“大王,各位兄弟,猫的九条命真的来之不易呀——为了生计,猫选了第一条命:辛劳苦命;为了温饱,猫要了第二条命:疲于奔命;为了生存,猫学了第三条命:相依为命;为了主人,猫奉了第四条命:临危授命;为了除害,猫修了第五条命:不辱使命;为了爱情,猫玩了第六条命:红颜薄命;为了随缘,猫认了第七条命:听天由命;为了儿女,猫拼了第八条命:一条老命;为了活着,猫留了第九条命:一条小命——大王,这就是猫的九条命,您看哪个命好,由您挑拣……”猫……说。

“哎呀,本王现在才明白,命多真苦哇——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老虎深有感触地说。

猫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命大——好悬没有死于非命啊!】

………………

那几天,童建国简直就是跟齐抗美形影不离,几乎天天都陪在齐抗美的身边,给她讲好听好玩儿的故事,齐抗美的精神就好多了;由于有了胃口,想吃饭,爱吃饭了,气色也好多了。

可是童建国只请了三天的假,顶多晚回去一天,临别的时候齐抗美就是不松童建国的手,就是不让他走,她非说童建国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不可;可是童建国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被纪律处分了。

妈妈毕抗御和外婆辛抗议就一边一个,拉开了齐抗美的手,在齐抗美生离死别般的哭闹声里,放童建国走了。

可是童建国走了之后,齐抗美就又犯病了,原先犯病的时候还多少能吃点儿东西,这回可好,简直就滴水不进了。

妈妈和外婆就又去找老中医,老中医听了情况就说:“怎么把人放走了呢。”

妈妈毕抗御就说:“人家只请了三天假,必须回去呀。”

外婆辛抗议也说:“那个男知青也是身不由己,不回去就要挨处分的。”

老中医听了就说:“可是你们知道吗,你们这么做就是在要她的命啊——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见了呢!”

妈妈和外婆齐声问:“那可怎么办呀,救人要紧哪!”

老中医就说:“还能怎么办,她的心病你们也都知道了,要治她的心病,非那个男知青莫属。”

妈妈毕抗御就说:“可是那个男知青不能分身哪,这可是真是要了命啊!”

外婆辛抗议就说:“咱们还是回去想办法吧,孩子的命要紧哪!”

妈妈和外婆听了就赶紧商量怎么办,怎么能叫童建国尽快地回到童建国的身边,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有权在手的高明亮。

齐抗美尽管不是高明亮的亲生外孙女,可是她毕竟是自己妻子的亲外孙女,听辛抗议说了情况的严重性,也就全力以赴地帮了这个忙先是给童建国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在这一个月里,给他办了个招工的名额,闪电般地将他抽调回县文化局做文书工作。

这对于童建国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但又求之不得的好工作,因为在那里,他的琴棋书画的才华都会得以发挥和体现。所以,他自然也就对齐抗美全家感激不尽了,也就更加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照顾齐抗美上了。


抗色—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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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建国一回来,齐抗美的病情就立刻好转了。

她像迷失在夜幕中的人见到了北斗,又像困顿在沙漠中的人发现了绿洲——当她听说童建国再也不离开她了,而且是调到县文化局工作,就更是心情愉悦,喜笑颜开了,没出一个月,她就基本恢复了,没到半年,她的精神和身体就彻底康复了。

应该说就是童建国治好了齐抗美的心病,也正是应了那位老中医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在齐抗美的心目中,曾经爱过人,一个是周卫国,一个是童建国,周卫国去世了,自然只剩下一个童建国可以谈情说爱了。

“你说,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坎坎坷坷呀……”两个人散步的时候,齐抗美提出了这个话题。

“哪有简简单单的爱呀,也许有了坎坷的爱,才会让爱更有分量,更值得珍惜吧。”童建国这样回答齐抗美。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们没有经历那么多的波折和坎坷,我们还会不会走到一起……”齐抗美边思考边说。

“这就缘分的魅力吧,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如果是在风平浪静中,他们形同陌路,可是在风雨飘摇中,他们却同舟共济,成为了患难之交……”童建国出口成章。

“你说的真好,听你说话,很令我开心……”齐抗美很满意童建国的内涵和外表。

“大概我就是上帝派来爱的那个人……”童建国说得很高飘。

“全是上帝的意思吗,没有你自己的想法吗?”齐抗美给他出难题。

“有啊,上帝只把我派到你身边,但具体的爱,怎么爱,还要我自己来发挥的……”童建国回答得十分巧妙得体……

到了1973年,高明亮又把齐抗美的关系调到了县图书馆做了馆员,工作极其干净清闲。童建国和齐抗美的恋爱谈得也很顺利,先是拉着手逛了姹紫嫣红的公园,后来又在花前月下拥了抱接了吻,再后来还在一个迷人的夜晚有了男女的肌肤之亲。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家里就剩下齐抗美和童建国两个人了。齐抗美望着又给她家干了一天活的童建国,掏出了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汗,童建国就趁机搂住了齐抗美的腰肢。

“你……想我吗?”齐抗美说得很很糊。

“想啊,日日想,夜夜想……”童建国似乎没有完全理解齐抗美的本意。

“都怎么想啊……”齐抗美倒是自己脸红心跳了。

“就是……用心想,使劲想,翻来覆去想,一天到晚想……”童建国大概还没能完全理解齐抗美传达出来的信息。

“都想些什么呀?”齐抗美几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地带了。

“想跟你散步,想跟你拥抱,想跟你接吻,想跟你……”童建国这时候才明了齐抗美给自己设下的温柔圈套。

“想跟我什么呀……”齐抗美羞赧到了极点……

“跟你好呗……”童建国说不出口,但他做得出手。

两个人就彻底心领神会了,他们不需要再矜持了,他们不需要再等待了,他们需要合二为一了,他们的爱情已经通红成熟了。

满腹经纶的童建国,就用他全部的对女人的设计和构想,跟他今生今世的最爱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很涩,很干,但也很甜很美……谢谢您在订阅十色!

时候童建国还为他们的情爱写过一首散文诗呢——

【我爱你很久了,应该是在山上的,那棵树之前。早春的夜晚,没人会在意,一个初恋的少年,会把树坑,挖得象月亮一样圆;没人会相信,一个毕生的诺言,会把心埋得意义深远。只有树的根会紧紧抓住,那爱的信念,把地久天长的情思,用一棵树,升上蓝天。我真的爱你很久了,不信你就打开那棵树,那心型的年轮,最有发言权。

【我爱你很久了,应该是在山下的,那条路之前。深秋的夜晚,没人会留意,一个失恋的青年,会把脚步,迈得象月光一样远;没人会认同,一个终生的遗憾,会把心丢得有去无还。只有路的坡会声声抑扬,那爱的诗篇,把死去活来的相思,用一条路,通向天边。我真的爱你很久了,不信你就走回那条路,那起伏的往事,最有知情权。】

到了1974年的春天,童建国就对齐抗美说:“咱俩去周卫国的坟上看看吧,他都牺牲三年了。”

齐抗美点了点头说:“我也时常想起他,可是怕你有想法,才没提出来去看他。”

童建国就说:“我也是考虑再三,我总觉得,咱俩越是幸福,越是美满,就越觉得不应该忘记他……”

齐抗美听了就说:“我想的跟你一样,他是我心目中最佩服和最爱慕的男人之一,怀念他,得到他的祝福和认可,我们才能心安理得地相爱下去……”

童建国就说:“那我就安排好车,这两天就出发吧……”

他们俩就来到了乡下,在一座青山朝阳的山坡上,找到了矗立在那里的一座坟茔。一块普通水泥做的墓碑上刻写着,“知青烈士周卫国之墓”。

春风浩荡,尽情地吹着坟上的青草,仿佛在揉搓着怀念他的人的心。

童建国和齐抗美给周卫国带来了酒和水果,还有他们在路上给他采来的一大束野花。

齐抗美摸着周卫国的墓碑就哭了起来,还边哭边说:“你那么心灵手巧,可是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啊,你知道我听了你的消息有多么伤心呐,你知道我多想跟你一起去死啊……”

童建国就抱住齐抗美的肩来安慰她,童建国说:“其实我知道他比我更爱你,虽然在‘卧轨’的时候,是他喊了‘我认输’,可是我在心里一直觉得真正赢的应该是他,那天要不是他放弃了竞争,喊了‘我认输’还将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我给拽出了铁道,我的命早就没了。”

齐抗美听了就说:“我不怪你,要是你的命没了,那我今天的命也就没了呀。”

童建国就说:“为了他,我也要好好地爱你一辈子。”

齐抗美听了就说:“那咱俩就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订婚,回去就结婚吧。”

童建国当然是欣然同意了。临回去的时候,童建国对着周卫国的墓碑说:“安息吧兄弟,我们会为了你爱得更深,活得更好的……”

从周卫国的墓地回来不久,童建国和齐抗美就结了婚。

新婚之夜,所有无边的往事都融会在无尽的缠绵之中,他们幸福的泪水,交融在了一起,汇成了一条川流不息的滚滚爱河,让经历了几代人的情爱,在他们身上得以一脉相承地继续绵绵不绝,源源流长。

蜜月里,齐抗美就说:“咱们生两个孩子吧,一个是为咱俩自己生的,另一个是为周卫国生的,行不?”

童建国就说:“应该呀,我的命、你的命还有你的幸福、我的幸福,似乎都是他给一把捡回来的。”

齐抗美又说:“那咱们生男孩儿就算他的,生女孩儿就算自己的,行不?”

童建国就说:“行,反正是咱们自己家生的,怎么算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哪。”

他们就这么说着说着就到了来年的春节前夕,也就1975年的2月4日,海城大地震的当天,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他们给取名为童抗震的婴儿降生了,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给你们讲述这一切的——我。

到了1977年的夏天,他们说好的为他们的救命恩人周卫国生的孩子,一个男孩降生了,他们给他取了个特别的名字,叫童周。

后来我的父母的人生都比较幸运和顺利了。到了1978年,一恢复高考,我父亲童建国就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学的是新闻专业,毕业后就回到了沈阳,到省电视台做了编辑记者。

我的母亲齐抗美虽然为了照看我和我的弟弟童周而没有考大学,可是她凭着坚强的毅力,一步一步还是通过电大夜大使自己获得了本科文凭,后来在单位还评上了高级档案员。

童抗震——也就是我,又一代从坎坷命运中走出来的女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命运里,还是沿袭着我家母系女性的全部内涵,只是她没有赶上战争,基本上生活是和平年代,才让她的命运有惊无险得以平安度过。

而我自己,几乎跟中国的改革开放同步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女性,命运就更加平铺直叙,似乎都不值得一提了……

不过……


抗色—41


我——齐抗美和童建国的女儿——童抗震,受父母的影响,从小就爱好影视文学,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都没改过自己想搞影视编导的志愿。

1993年我18岁的时候,终于考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和专业,1997年大学毕业我又读了传媒硕士,2000年我来到了东北电影厂,干起了我日思夜想的导演工作。

我的婚恋经历没有我的几位祖辈女性那么轰轰烈烈,惊心动魄,更没有她们的离奇动人。我的婚恋就像一条长长的直线,没什么波折,没什么悬念,很平铺直叙。

不过我的婚恋很文学,很戏剧,而且还有某种戏谑的浪漫……

我的先生是我的小学同学,姓王,名字有些文绉绉,叫昭懿,闷乎乎的,从小学就开始暗恋我;我上那个班王昭懿就上那个班,我报名参加学什么,王昭懿就报名参加学什么;上了初中也是,王昭懿跟着我上了离他家相对较远的学校。王昭懿对我的暗恋也不表达出来,也不像许多男生那样写纸条儿,送礼物,没话跟你找话;王昭懿对我的爱只体现在告诉我:“你的鞋带儿开了,你的肩上有根头发或是你不用担心迟到,因为老师今天生病了”等等。

等上高中的时候,这家伙就更是闷乎了,有的男生都公开拉我的手了,联欢会上都有男生拥抱我了,王昭懿还是那么沉得住气;照毕业像的时候也不争取靠我近一点儿,恨不能站到新疆乌鲁木齐去!

“你干嘛照相的时候离我那么远?”很多年后我问王昭懿。

“离得远才能欣赏你呀!”王昭懿只这么回答我。

“都快远到天边了,还欣赏个屁呀!”我当然要生气了。

“距离产生美嘛!”王昭懿的回答还是那么叫你无言以对。

等到我到大学报道了才知道,这家伙跟我报的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

“干嘛跟我考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我当然要追问王昭懿。

“我还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呢。”憋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了,王昭懿才这么说。

“你是说,我是看你考了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我才跟着你考来的?”我要问个究竟。

“谁知道呢,也许吧……”王昭懿闷呼呼地说。

“不可能!我考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是我小学时候就发誓的愿望!”我生气地说。

“是嘛,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想了,比你早……”王昭懿说话的时候,也不看我。

“你遍的,不可能!”

“上有天下有地,信不信由你……”说完,王昭懿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走开了……

大学期间王昭懿还是忍着不表达,是一起吃过饭,一起跳过舞,可是王昭懿就是那么闷闷乎乎地不对你说出他的爱。

后来我赌气跟大学里一个追求我的男生出去约会,之前我特地告诉了王昭懿,可是王昭懿却无动于衷,竟然还递给我一把伞说:“可能下雨,小心感冒!”给我气的把王昭懿的伞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了。

可是我的那个约会真的让王昭懿不幸言中,我和那个不明真相的男同学都被大雨给浇成了落汤鸡,回来就感冒发烧了。可是直到我的病都好了,几乎所有我认识的男同学都来看过我了,可是这家伙也没来看我。

等我都去上课了,王昭懿才冒出来,把一沓笔记丢给我说:“这是考试重点,不用还。”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有病,干嘛不来看我……”我嗔怪地问王昭懿。

“让我的雨伞回答你吧……”说完,这家伙就把我丢在那里,自己走开了。

到了大四的时候,有两对搞对象的同学拉拢我,说让我带上王昭懿——一同到校外去合租一个单元楼房。

我一想,也是跟王昭懿挑明关系的时候了,我就去找王昭懿,对王昭懿说:“王昭懿们都出去租房子,也拉咱俩去,你去不去呀。”

王昭懿听了就一声不吭,只顾抬头就去看王昭懿的蓝天白云。我就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闷乎呀,行不行,去不去你倒是说句话呀。”

可是王昭懿就是句话也不说,直到王昭懿望断了他的蓝天白云上的南飞雁,才低下头来,从身后变魔术一样地变出一把伞来,递给我说:“别忘了,这个季节也会秋雨绵绵。”

我接过王昭懿的伞没别的感觉,只想找个墙来撞头或是找棵大树来挠啊。可是没过多久,那两对儿出去租单元楼同居的学生就被学校给发现并给了记过处分。那几天真就像王昭懿说的,秋雨绵绵起来,下得叫人心情郁闷,无可奈何。

“你事先知道他们会被处分?”我想知道王昭懿到底为什么没随波逐流。

“老谋深算?我可不是张艺谋……”说完,王昭懿又走开了……

到了大学毕业了,这家伙还是没动静。可是等我考上研究生了,才发现,这家伙也考上了。

一直到了读研的第二年,王昭懿才突然来找我,说王昭懿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驾照、现金都丢了,让我帮王昭懿去找找。

我就说:“你丢的东西,我怎么帮你找。”

王昭懿就说:“是我丢的东西,可是你要是不陪我去找,我怕我一着急,出点儿什么事儿。”

我听了就说:“你那么有主意,能掐会算的,还能出什么事儿。”

王昭懿听了就说:“你要是陪我就陪,要是不陪就不陪,随便你。”说完就走。

我就对王昭懿喊:“你等等呀,你也得让我梳洗打扮一下呀。”

这家伙也不听,一声不吭地就出去了。我赶紧简单地梳理一下就出来追王昭懿,可是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我正生王昭懿的气呢,就听见有人使劲儿地按汽车喇叭。我无意中一看,原来是他在车里握着方向盘。我就气乎乎地走过去,打开车门对王昭懿说:“你走哇,干嘛还等我。”

王昭懿听了就说:“我知道你肯定能陪我,所以才等你。”

我就坐进了王昭懿的车。王昭懿就把车开上了道。

我就问王昭懿:“什么时候学的车?”

王昭懿就回答我:“梦里……”

我又问王昭懿:“哪儿来的车?”

王昭懿就说:“我对一个朋友说我的钱包丢了,想去找,他就把车借给我了,说开车找钱包能快一点儿。”

我听了就说:“太夸张了吧,你的钱包到底丢哪儿去了呀。”

王昭懿听了就说:”让我想想——对了,我去过烤鸭店,咱们就先去那里找找吧。”

到了烤鸭店,王昭懿就找到了王昭懿丢钱包的那个桌子,可是上下左右都找遍了,也没见王昭懿的钱包,还问了烤鸭店的服务生,人家矢口否认捡到过王昭懿的钱包。王昭懿就坐下来说:“先不找了,咱俩先吃半只烤鸭在说吧。”

我就对王昭懿说:“你的钱包不是丢了吗,你拿什么吃烤鸭呀。”

王昭懿就恬着脸笑着对我说:“你的钱包不是没丢吗。”

我一听就嗔怪地说:“你是不是成心要我请你吃烤鸭呀。”

王昭懿就说:“绝不是成心的,纯属无辜的偶然。”

我就没话说了,我就坐了下来,不过我还是埋怨了王昭懿一句,说:“你可真会丢钱包,专挑那有好吃的地方丢。”

王昭懿听了就说:“你就庆幸吧,我要是把钱包丢到龙虾店,你还就请不起我了呢。”

我就白了王昭懿一眼,说:“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

王昭懿也不说什么,烤鸭上来了,就满嘴流油地大吃大嚼起来。等王昭懿吃饱喝足了,我就去埋了单,然后跟王昭懿上了路,走着走着,王昭懿又忽然想起来了,说:“对了,我还陪一个朋友去过影楼!”

王昭懿就把车开到了那家影楼,也是在接待前台的上下左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问人家捡到了没有,人家就都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王昭懿就像泄了气一样地坐在了影楼的凳子上,然后说:“既然来了,机会难得,咱俩照张合影吧。”

我听了就坚决反对,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好好地梳洗打扮,可是我的为难情绪根本就没能成为不跟王昭懿合影的理由,因为影楼的服务小姐没用多长时间就给我化好了妆还给我穿上了一件漂亮的旗袍,王昭懿也换上了影楼的西装。

我心想,也好,这家伙跟我总是若即若离的,这回是王昭懿自己要跟我合影的,将来也许就是抓住王昭懿的一个契机或是左证吧。

就这样跟王昭懿摆了十几个姿势,拍了十几张合影照。当然账又是我结的,因为王昭懿来影楼就是来找钱包的嘛!

等从影楼出来,我们又上了车,开着开着王昭懿就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帮朋友买过鲜花,也许我的钱包就掉到那家花店了吧!”

于是我们又到了一家花店,又是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等要走的时候,王昭懿突然对我说:“借我点钱。”

我就问王昭懿:“借钱干吗?”

王昭懿就说:‘我想起来了,这回是真想起来了,我的钱包就是丢在那个朋友家了。“

我就问王昭懿:“我是问你借钱干吗!“

王昭懿听了就说:“借钱买花呀。”

我就问:“买花干吗呀?”

王昭懿就说:“一会儿去朋友家,不得带束花去呀,要不怎么进门呀。”

我就说:“那你借多少?”

王昭懿就说:“不多,能够买99朵玫瑰就行。”

我就跟王昭懿急了,我说:“你又不是去会情人,买什么玫瑰花呀!”



抗色—42


我问王昭懿不是会情人干嘛要买玫瑰花,本以为就能把王昭懿给问住呢,可是王昭懿听了却说:“你不知道哇,我的那个朋友正要跟他的女朋友求婚呢,跟我说了好几回要买99朵玫瑰送给他女朋友,可就是舍不得钱。”

我听了就说:“那也犯不着你替他买呀。”

王昭懿就说:“不是我一定要替他买,现在不是我的钱包——不,也许是我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吗,也许他见了玫瑰花就受了感动,就把拾到的钱包还给我了;而我一找到钱包,就把今天你为我花的所有的钱都还给你,行不。”

我听了就说:“你可说话算数,赖帐不还可是小人。”

王昭懿听了就说:“我用我的头发做担保,要是不还你钱,一毛钱一根头发,任你薅任你拔。”

我听了就让王昭懿给气乐了。我就说:“谁稀罕要你的头发呀,你不食言到时候还钱不就完了吗。”

王昭懿就说:“我可是头一回跟你借钱,要是不讲信誉,以后你就不理我就是了。”

我听了就说:“别废话了,快买吧。”左挑右选,就像给自己买玫瑰花一样,终于在几千朵玫瑰花中,选出了99朵。

不过,99朵玫瑰花5块钱一只打了8折还花了396块钱。

拿着那99朵玫瑰,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当时就想,也许正因为是为别人做嫁衣才会无动于衷吧。也就没有理会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王昭懿抱着那一大簇鲜美嫣红的玫瑰花,走出了花店,轻拿轻放地将玫瑰花放在了车里,然后就急急忙忙地穿街走巷,终于把车开到了他的朋友家。

到了王昭懿朋友家,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楼,找到朋友家的房门,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万般无奈,只好在门外等,等了好一阵,还是不见他朋友的身影。

这个时候,王昭懿似乎举得无聊,就对我说:“别急啊,我给你讲个我经历的真事儿,消磨一下时间吧。”

反正也是等,我也就洗耳恭听了。

王昭懿就煞有介事地说:“为什么你感冒那些天我没去看你,知道原因吗?”

我就说:“你心里没有我呗……”

王昭懿就说:“不是滴,那是因为,我也感冒了,大概比你还严重呢!”

我就说:“怎么会呢,你是身体我比强壮多了。”

王昭懿就说:“感不冒感冒跟身体强不壮强壮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病毒这个东西,连一头大象都能给轻易摆平的……”

我就说:“还是你心里没有我,要是有,爬也能爬到我的宿舍去看我的。”

王昭懿就说:“是啊,我像爬去看你呀,可是我当时就想,同样是感冒,为什么一定要我爬去看你,而你不爬来看我呢!”

我就说:“天哪,你怎么能跟天生就是弱者的女人攀比这些呀,你还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呀!”

王昭懿就坏笑地说:“爷们肯定是爷们,不过跟你说实话,没去看你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我跟你攀比什么,而是我在去校医院看病的时候,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我就说:“意外?搞什么呀,一个感冒,去的是校医院,能出什么意外呀!”

王昭懿就说:“是这样滴,那天我本来我想去校医院多开些感冒药,除了自己的用的,还给你也带出来一份儿,可等我回到宿舍,看校医的处方的时候,简直把我给搞糊涂了,其中竟然给我开了一包注射器针头!”

我就问:“开针头干嘛呀?”

王昭懿就说:“是啊,我也纳闷呢,难道这年头科技发达,治疗感冒不用西药,也不作用中药,改用注射器针头了?可是,怎么使用或是服用呢?我就找校医给我开的医嘱。”

我就急着问:“上面怎么写的呀?”

王昭懿就说:“上面写的是——口服,每次一支,一日三支,温开水送下……”

我就抓住王昭懿的胳膊说:“天哪,你线校医的医嘱把针头给口服了呀!”

这时候,王昭懿就坏笑着对我说:“你说呢!”

我听了就揶揄他说:“像,像你这样的人,就像能把庸医开的针头口服下去的人……”

王昭懿听了就说:“不是像啊,真就是啊——我这个人就是相信科学呀!”

我听了就将信将疑地说:“你——真的服用了那些针头?”

王昭懿极其认真地回答我:“是啊,那是医生给我开的,我能不服吗?”

我就大声说:“天哪,你根本就不是感冒了呀,你是脑子被虫子给嗑了呀!”

王昭懿就笑着说:“看你说的,没那么严重吧……”

我就还是问他:“你说呀,是不是真的服用了那个庸医给你开的针头呀!”

王昭懿就说:“你说呢?”

我就说:“我哪里知道啊,你这个人永远特立独行,叫人匪夷所思!”

听了我的话,王昭懿就又坏笑起来,笑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说:“对呀,看我这脑子!”就从他朋友家的脚踏垫子下摸出了一把钥匙,一下就把门给打开了。

我进门儿一看,屋里布置的红红火火,收拾的干干净净,真像个新房一样。

王昭懿进到屋里就喊他朋友的名字,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王昭懿还挨个房间里找了一遍也没见他朋友的身影。王昭懿也就放弃了寻找朋友,而改为寻找他的钱包了。

王昭懿先从各个抽屉找起,然后是各个柜门;王昭懿还让我跟着他找,这样我也就看到了抽屉里和柜子里的各种摆放整齐的东西;后来竟然到厨房去找,也是打开了几乎所有的抽屉和柜门儿,还是没有王昭懿的钱包。

这时候王昭懿好像是找累了,竟去到他朋友的卧室,一下子就躺了上去。而且还让我也躺上去,我就觉得王昭懿别有用心就不去理睬王昭懿。可是就在我转身要到客厅去的时候,王昭懿突然大叫了一声,说:“找到啦,找到啦!”

我回头一看,王昭懿的手里真的拿着一个钱包在向我晃动;我也就为王昭懿高兴,因为那里边除了钱,还有许多王昭懿的有效证件。我就高兴地问王昭懿:“在哪里找到的?”

王昭懿就说:“就在枕头底下。”谢谢您在订阅十色!

我听了就说:“行了,你的钱包找到了,把钱还我,我该回去了。”

王昭懿听了就用手拍了拍床,意思是让我坐在王昭懿的身边,他好还我钱。我就走了过去,但我没坐在床上。王昭懿就打开王昭懿的钱包,拿出整整1000块钱来,递给我说:“还给你,都还给你。”

我拿了钱说:“你没借那么多干吗要还那么多呀。”

王昭懿就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我听了就笑着说:“好哇,像你这样的人下回我还借,因为你是借一个还俩。”

王昭懿听了我这句话,突然严肃起来,从床上一跃儿起,走到客厅,捧来那99朵玫瑰,放进我的怀里;又像变魔术一样地变出一枚精巧的钻戒,然后猛地单腿跪地,又顺势就拉住了我的左手,将那枚钻戒带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就对我深情地说:“把你也借给我吧,我还是保证,借一个还俩!”

王昭懿的举动简直给我弄蒙了。我就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王昭懿就仰起脸来对我说:“嫁给我吧,我爱你。”

我这才有所醒悟,我就问王昭懿:“这玫瑰——不是送给你朋友的?”

王昭懿就向我点头。我又问:“你的钱包根本没丢?”

王昭懿还是向我点头。我再问:“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向我求婚?”

王昭懿还是向我点头。我最后问:“你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事前设计好的?”

王昭懿还是点了点头。我听到这里才彻底醒悟,我拿起玫瑰就去砸王昭懿的头,边砸边说:“你坏,你骗人,你是个大坏蛋!”

王昭懿就边躲闪边说:“你没听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我听了就继续用玫瑰去打王昭懿,还说:“可是你也太坏了呀!”

王昭懿听了就说:“那我就是太可爱了呀!”

我听了就还追王昭懿,还打王昭懿,还说王昭懿坏……等我把玫瑰花打得落英缤纷,花红遍地的时候,王昭懿不再躲闪我了,王昭懿勇敢地迎了上来,他张开了男人的双臂拥我入怀,我也无力挣扎,真就被王昭懿把一切都给借去了……

当然,王昭懿说的“借一个还俩”在一年后就实现了,那就是王昭懿借我的时候我是一个人,一年后王昭懿就还给了我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就是我的女儿……

对了,在我跟王昭懿幸福生活的日子里,我时常问他:“你真的服用了那些那个庸医给你开的针头呀?”

王昭懿就总是说:“你说呢!”


抗色—43


每当我听王昭懿这么说,都会听到他回答“你说呢?”然后我就会对他说:“我是问你呢!”

王昭懿就会对我说:“是啊,你是问我,可是我也有权力反问你呀!”

就这样,关于王昭懿是否真的服用过那些针头的事,就永远成了我们相互提问的话题,因为我真的是关爱他,而他也永远用这个话题,来吊我担心他的胃口,这也无形中润滑了我们的婚恋关系,这大概也是他能成功获得我的爱情的一个阴损秘籍吧……

百年时光,蓦然回首,我们母辈家族的女人中,或爱或恨,或死或生,起起落落,坎坎坷坷,多少往事,时常在我的胸怀中风起云涌啊……

2000年,在整整100年后,我家母系中的第7个女人就从我的腹中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一个叫抗儿的女人,在1900年生了一个叫常抗争的女孩儿——

【20世纪初叶的那个些个日日夜夜,抗儿从做……的表姐身上学到的很多留住男人的技巧和理念,都在回到常家后,根据具体的情况,活学活用地将那“三洗”、“三舍”和“三留”,天衣无缝地用在了常丰年的身上,果然,这个一心去做惊天动地大事的男人,还真是被抗儿的特别伺候给打动了,着实迷恋了一阵,直到抗儿真的怀上了常家的根苗……

然而最终,抗儿没能真正留住男人的身,常丰年还是被那写义和团的理念召唤而去,给抗儿的命运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空白……

不过还好,抗儿的肚子里,真的怀上了常家的后人,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常家的媳妇,抗儿时常幻想着,哪一天他的男人会胜利凯旋,她能像许多大户人家的媳妇一样,相夫教子,做个幸福的贤妻良母……】见章节:【骏马倒骑香汗淋漓】

1920年,常抗争又生了一个叫辛抗议的女孩儿——

【听到这里,母亲抗儿就说:“你说的是冯老六吧,不行,他都50多岁了,我就是让我女儿去死,也不会为了生这个孩子而嫁给他。”

表哥听了就说:“你急什么呀,我说的不是冯老六自己,我说的是他的儿子冯二傻。”

母亲抗儿听了就说:“你说是他的那个四六不懂,狗屁不通的傻儿子?不行,绝对不行,我女儿一个堂堂的北大学生,加上天仙一样的娇弱容貌,怎么会嫁给一个傻子呢,我接受不了。”

表哥听了就说:“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下策,但要是不用这个下策,谁又肯娶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呢?她要是没有癔病,兴许有哪个想留后,自个儿又无能为力的老爷图她貌美又图她给生个儿子,或许会娶她做个填房什么的,可是……”

母亲抗儿就打断了表哥的话,她说:“别说了,让我想几天,要是没别的办法,也只好按你说的下策来办了。”

其实母亲抗儿还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不久,就带着常抗争去到了山西老家的乡下,跟冯老六一说,冯老六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呀;尤其是见了貌美如花的常抗争,就更是连口水都落到了脚面子上……

见他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母亲抗儿就花钱在他们家的旧房子旁边新盖了几间瓦房,又置办了家具,还请了两个仆人来料理日常生活。常抗争就过了门儿。

到了来年的三月,也就是1920年的早春二月,就生下一个不知父亲,但肯定是革命者后代的女孩儿。母亲抗儿知道常抗争带不了孩子,就把孩子抱回到自己身边抚养,还按表哥丈夫的辛姓,给孩子取名叫辛抗议;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纪念那场伟大的爱国运动和那几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所做的伟大事业。】见章节【滥嫁奇奸丑闻惊天】

1936年辛抗议又生了一个叫毕抗御的女孩儿——

【外婆抗儿就含着眼泪告诉辛抗议:“从城里逃跑的时候,外婆去找东西盖你毕家兄弟的尸首,见了他们被炸焦了的手,就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谁曾想,他们的手指头就都离了核儿,就脱落在了我的手里;外婆当时就想啊,也许将来连个尸骨都留不下吧,就趁乱把他们脱落的手指骨给包了起来……逃跑的时候就给带了出来……本想等以后再给你看,可是又怕你听说毕家兄弟连骨灰都没留下,过于伤心,也就现在拿给你看了;外婆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毕家兄弟还有尸骨在,将来等你生了他们的孩子,也好有个他们生身父亲的牌位可以供奉啊……”

辛抗议听了外婆的话,双手捧着毕家兄弟——她的两个恋人留存在人间的唯一的、可怜的一点点尸骨,贴在脸上就不住地哭啊哭啊……苍天哪,你长眼了吗,你都看见人间这一幕幕惨烈的悲剧了吗,你为什么不发挥你的能力来制止这些罪孽,你为什么不让好人好报,你为什么要让豺狼当道啊……苍天啊,苍天啊……

外婆抗儿见辛抗议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只能在她的背上不住地抚摩和安慰呀……

当然,正是有了这一捧毕家兄弟的手指骨,才给了辛抗议顽强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才使她在后来的人生坎坷中敢想敢做敢为。她终生都把那一捧手指骨带在身边,时常点上一炷香,就跟她曾经的爱人说说心里话,唠唠家常嗑,甚至征求他们对她的选择的意见,那些小小的指骨,竟成了她一生的精神依靠和感情寄托,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舍利。

到了1937年的7月,18岁的辛抗议竟给毕家兄弟生了一对龙凤胎!全家上下,自然喜出望外。她跟外婆抗儿一商量,就给男孩取名叫毕抗战,给女孩儿取名叫毕抗御。

这个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时出生的小女孩儿,就是我母亲的母亲,就是我尊敬的外婆;而那个叫毕抗战的男孩,竟成了毕得魁和毕家兄弟在人世间留下的惟一男性后人,毕家祖先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特别感激这个叫辛抗议的姑娘吧,没有她的身心奉献,爱恨付出,毕家的香火怕是真就断送在万恶的日本鬼子的手中了。】见章节:【活来死去**游戏】

1952年,毕抗御又生下了一个叫齐抗美的女孩儿——

【毕抗御和齐天禄两个人在新婚之夜,边预热着前期工作,边说着心里话……

“我总觉得处女是一个完整的东西,我没有那个勇气自己去打破它,我害怕……”齐天禄说的是实话。

“你到底怕什么呀?”毕抗御倒是爱他这样的诚实。

“我就怕在打破它的时候,失去了它的主人……这是我从小到大,最担心的一件事……”齐天禄掏心窝子。

“那,要你不跟我结婚,找了一个大姑娘,怎么办呀?”毕抗御也实话实说。

“我也不可能找大姑娘呀……”齐天禄说出一个悬念。

“为什么不能呀?”毕抗御刨根问底。

“因为我早就在心里下过决心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娶……”齐天禄快人快语。

“你是骗我高兴吧……”毕抗御温柔地嗔怪。

“不是呀,我对天发誓,我真是这么想的呀……”齐天禄倒是信誓旦旦。

“要是你哥不上战场,你还能一辈子不娶亲呀……”毕抗御更加温情脉脉了。

“是啊,我就是不娶呀……要是娶,就娶你呀……”齐天禄的话语更加亲近了。

“可我是你的嫂子呀……你怎么娶我呀?”毕抗御直视齐天寿的眼睛。

“我就等啊……”齐天禄跟毕抗御四目相对。

“等什么呀,难道你要等你哥哥……”毕抗御深入探究。

“反正我哥哥别我大,等他离开了人世,我就娶你……”齐天禄高瞻远瞩。

“那你哥哥要是活到七老八十呢?”毕抗御出难题。

“那我就等到七老八十!”齐天禄斩钉截铁。

“那你哥要是活到天荒地老呢?”

“那我就等到地老天荒!”

两个年龄相当的人,就这样真的成了夫妻……齐天禄似乎特别幸福,似乎真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是命运安排他来接替哥哥,娶自己年轻的嫂子做自己的妻子……

婚后小两口还真是恩爱,这多少也让齐家在丧子之后得到了些许安慰。

然而,毕抗御的命运没有就此就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到第二年,也就1952年的春天,一个后来成为我母亲的女孩儿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辛抗议和毕抗御商量了一下,就给这个女孩儿,也就是我的母亲起了个传承我们家女性意味的名字——齐抗美,以此来纪念他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父亲齐天福。

尽管生了个女孩儿,齐家还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毕竟那是他们家大儿子留存在人世间惟一的骨血啊!】见章节:【一婚二婚再三结婚】

1975年,齐抗美生了一个叫童抗震的女孩儿——

【新婚之夜,所有无边的往事都融会在无尽的缠绵之中,他们幸福的泪水,交融在了一起,汇成了一条川流不息的滚滚爱河,让经历了几代人的情爱,在他们身上得以一脉相承地继续绵绵不绝,源源流长。

蜜月里,齐抗美就说:“咱们生两个孩子吧,一个是为咱俩自己生的,另一个是为周卫国生的,行不?”

童建国就说:“应该呀,我的命、你的命还有你的幸福、我的幸福,似乎都是他给一把捡回来的。”

齐抗美又说:“那咱们生男孩儿就算他的,生女孩儿就算自己的,行不?”

童建国就说:“行,反正是咱们自己家生的,怎么算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哪。”

他们就这么说着说着就到了来年的春节前夕,也就1975年的2月4日,海城大地震的当天,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他们给取名为童抗震的婴儿降生了,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给你们讲述这一切的——我。】见章节:【青春不在生死永爱】

2000年——2000年我生下的女孩儿,给她取名叫王抗洪——为了纪念他的父亲王昭懿拍摄的一部大型记录片,《中国洪水》……

100年的时光说短暂就是一瞬间,说漫长却是7个女人串联出来的百年风尘。

一个“抗”字,代表了我们母系家族这七代女人与时代同步,与命运抗争的全部精华呀!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呀,那些生离死别的忧伤啊,那些不为人知,深藏与内心深处的情与爱呀……

其实每个世间的女人都是这么来的,女人是生命的源泉;而女人自己,更是这源泉得以生息繁衍的生命驿站;每一个后来的女人都在替前一个女人承接生命的火炬。有的女人死了,但肯定有另一个女人在替她继续活着,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当然,在女人的历史里,同时也在创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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